“不急这一会,反正船也只能朝这个方向走,迟点和机场那边联系也不碍事。”说着白秀秀回头看向了电视,“你和小丑西斯交过手,对他有一定的了解,你觉得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会不会把毒气装置的遥控器交出来?”
    白秀秀问了一个很引人瞩目的问题,旁边的顾志学和张左庸立刻都解除了头部装甲,把视线投向了成默,明显电视里播放的内容还不如成默的回答吸引人。
    成默也转头看向了身侧的电视机,穿着法兰西元帅装的菲利普神将一拳砸在小丑西斯的鼻尖,鲜血四溅,小丑西斯的头被这一拳嵌进了陨石坑状的大理石地面。成默在地下墓场就看见小丑西斯在挨揍,来到船上看到的还是小丑西斯在挨揍,他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头说:“目的是什么我说不好,但肯定不是在巴黎制造一场混乱这么简单。而且小丑西斯是不可能会把遥控器交出来的……倒是菲利普神将会碰到大麻烦……”
    “麻烦?你认为菲利普神将会向小丑西斯这条疯狗妥协?”张左庸摇了摇头说。
    白秀秀也看向了成默说道:“你可能不太了解菲利普神将,这位神将看上去很好说话,实际上是个极其强硬的人,他不会向小丑西斯妥协,更不能向小丑西斯妥协。”
    “是啊!更何况小丑西斯要的还是神将的传承……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张左庸补充道。
    看到荧幕上小丑西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顾志学略有些不屑的说:“能有什么麻烦?我觉得小丑西斯在巴黎搞事也太自不量力了吧?打菲利普神将一点抵抗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怎么混到天榜十九的……”
    白秀秀和张左庸还有顾志学都不觉得小丑西斯能有所作为,成默心里却隐约的有些不对,他注视着电视里的小丑西斯,他用手抹了鼻血,擦的一脸都是,然后对着菲利普神将露出神经质的笑容,他的表情和瞳孔里丝毫没有能称之为“恐惧”的情绪,反而有种兴奋在疯狂的燃烧。
    不少人对小丑西斯都有种误读,觉得他这个人精神有问题,但成默知道,小丑西斯确实属于表演型人格,但他其实很正常,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他智商极高,擅长玩弄人心,绝对不是那种神志不清见人就咬的疯狗。
    那么小丑西斯明知道来巴黎会遇到菲利普神将,就一定会有万全的准备,也许情况不妙的是菲利普神将。当然,也有可能是小丑西斯认为自己凭借“毒气”能够要挟菲利普神将,但目前看来似乎效果不是那么好。
    成默盯着荧幕上的小丑西斯虚了下眼睛,低声说:“是,化学系是不太擅长角斗,但三年前在k20上,小丑西斯就能和拿破仑七世打的有来有回。我不知道神将到底和普通天选者的差距有多大,但菲利普神将没有想要杀死小丑西斯的情况下小丑西斯也不至于连还手都做不到。”顿了一下,成默说,“所以小丑西斯不是还不了手,而是不想还手……”
    “不还手?”顾志学显然无法理解,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
    成默点了点头说:“也许你们没有我这么关注小丑西斯,我仔细查过小丑西斯所有的角斗记录。目前为止他保持着全胜,不仅如此,他每一局的胜利时长都在一两分钟之内,可化学系的天选者角斗时长一般都在十分钟以上……”
    “这和小丑西斯不还手有什么关系?”顾志学不置可否的说。
    成默淡淡的说道:“小丑西斯有个习惯从来不主动发起挑战,都是从挑战者中选择对手……我们换一个角度,当我们选择角斗对象时,会有两种心态,一种为了荣誉、为了名气、为了更快的达到更高的名次,所以我们会主动向强者发起挑战;一种单纯的只是为了赢,所以会挑选自己肯定能赢的对手……后一种行为我们称之为‘控分’,这么玩的也不在少数。说起来也算正常,但你仔细分析小丑西斯的对手,不管对手的排名和实力怎么样,每一局都在一两分钟内结束,实在太奇怪了。这只能说明小丑西斯是在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轻松获胜的情况才会选择接受挑战。我甚至怀疑他也许做了很多角斗之外的工作,而不是纯粹的用角斗技术来获得胜利的……”
    “你的意思小丑西斯有办法对付菲利普神将!”顾志学笑着摇头,“这绝对不可能!菲利普神将不可能被小丑西斯所威胁的。而这个世界上能够打败神将的只有另一个神将!”
    “我也觉得。我猜这种形势下小丑西斯来到巴黎,是趁机想要达成某种政治诉求……我不认为小丑西斯这种恐怖份子能得逞。”张左庸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顾志学的说法。
    白秀秀没有说话,只是浅笑了一下,大概是认为成默因为和小丑西斯遭遇过,过于高估了小丑西斯。
    成默心想:“政治诉求?小丑西斯这种人的诉求大概就是全世界的政府都消失。另外,打败是打败,杀死是杀死,神将无法打败,并不代表神将无法杀死”,不过这话实在太惊世骇俗了,除了米国神将的本体偶尔会乘坐航空母舰出国之外,其他国家的神将都是镇国神器,绝对不会出国不说,还都在重重保护之下,接近都很难,更不要说刺杀了。再加上神将本身也实力强横,可以说想要刺杀一个神将的本体比刺杀米国大统领还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那是在局势稳定的情况下,战乱之中又有什么不可能发生?尤其是欧宇的人几乎全在德意志和克里斯钦菲尔德。成默心中一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又转头看了看玻璃窗外的巴黎,漫天雪花中有黑烟在飘摇,阴沉的天幕倒映着橙色的光,也分不清哪些是火光哪些是灯光,他下意识的自言自语:“貌似眼下倒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白秀秀狐疑的问。
    成默正待摇头说没什么,这时电视重新恢复了音频信号,里面传来了小丑西斯那沙哑而诡异的声音:“神将阁下,这个世界上最艰难的,绝对不是上帝给你的考验,而是恶魔给你的选择……现在,你就面临这样的选择,如果你还在这里拖下去,拿破仑七世就会杀死你的本体,让你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选择杀了我的载体再回归本体,我就会马上释放毒气,让整个巴黎刹那之间变成死地……如果你不杀了我的载体,直接选择回归本体,我就能杀了你的载体,继承你的神将之位……”
    听到拿破仑七世的名字成默倒抽一口冷气,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
    “选择?在让别人选择之前先看看自己的处境。”菲利普神将的声音让整个天地进入了一种庞大的静止,可惜这个瞬间镜头没有给到菲利普神将的面部,只能看见他猩红的披风在大雪中像是被冻结住了,空气中的雪花静静的凝固在他的四周,路灯撒下来的光线如同剪影,小丑西斯的动作和表情也定格在了电视机里。
    菲利普神将高举右手,蓝白色的“执水者——欧申纳斯之剑”出现在了菲利普神将的手中,“执水者”散发的碧蓝光芒在空中漫卷,像是蓝色的核光辐射。
    整个画面格外诡异,像是被切割成了互不关联的三部分,小丑西斯、菲利普神将和其他的观众。
    “执水者”化作一抹碧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向小丑西斯的额头,躺倒在地的小丑西斯目光无神,但最后的表情还是在放肆狂笑,像是完全不畏惧这样的结局。就在“执水者”抵达小丑西斯眉心的刹那,菲利普神将的动作凝滞了一下,那高大伟岸的身躯在空气中化作dna螺旋,几乎是一秒都没有凝滞就消散在静止不动的风雪之中……
    而那把如璀璨的执水者之剑在小丑西斯的眉心刺出了一个红点,随后歪倒在陨石坑状的凹陷里。
    “啊~!”几个人不约而同惊叫出声。
    所有人都知道载体在回归本体的时候需要一分钟到三十秒的时间,这个时间段属于不可防御的状态,被人抓住就是白给,即便是神将也不例外。只有一种状况下,载体才会不需要读秒瞬间消失,那就时本体死亡的时候。
    其他人都像是失了神,眼睛一眨不眨的凝望着电视机。
    成默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跳动,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白秀秀的嘴角在抽搐。不过很快他就被电视里的画面给吸引,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电视上。
    路灯下的雪花重新开始流动。
    陨石坑中央的小丑西斯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了掉在雪地里的“执水者”,立刻就笑了起来,刚开始只是笑,后面是大笑,接着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到笑的咳嗽了起来,才拾起那把发着幽幽蓝光的“执水者”,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小丑西斯将“执水者”举了起来,像举着一把伞,接着他在陨石坑里悠悠的漫步,开始哼唱起来:“du~bi~du~bi~du,o~du~bi~du~bi~du……”
    他在纷扬的雪花中做了个耸肩的动作,又把“执水者”当作伞,扬着头做了个收伞的动作,接着把“执水者”抗在了肩上,开始在雪花中舞蹈,同时大声的唱了起来:“i'm singing in the rain
    just singing in the rain
    what a glorious feeling
    i'm happy again……”
    小丑西斯的声音一点也不好听,一首愉悦优美的《雨中曲》被他唱的像是催命的魔咒,让人想起了《发条橙》里亚历克斯在实施犯罪时唱的那首无比惊悚的《雨中曲》。小丑西斯的舞蹈格外的有魔性,虽然算不上优美,但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协调和浑然天成,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成默和白秀秀他们都震惊的无以复加,像着了魔一样有些呆滞的凝望着电视机。大家都没有从菲利普神将的死亡中走出来。
    “我……是不是看错了?”顾志学吞咽了一口唾液,颤抖着问,“不会真的……死了吧?”
    “好像是……要不然死的……应该就是小丑西斯的载体了。”张左庸语气不是那么确定的回答,遇到了“神将”任何原本可以确定的事情,似乎都变的不可确定了。
    “如果菲利普神将真死了,那局势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得更快的离开巴黎!”白秀秀转头看向了成默。“成默你快去把手机拿过来,先了解一下机场那边的情况。”
    成默点头应了声“好”,刚打算离开驾驶舱就感觉到手表在振动,他抬起手腕,眼前弹出一片绿色光幕,上面写道:“请各位天选者注意:首位‘弑神者’诞生,系统将在十分钟后关闭,六小时后重启,更新十二神将名单。”
    “我的天!真死了……”即便有所准备,顾志学还是语气惊愕的低喃出声,声音里饱含着不敢置信。
    没有人相信能够与“神”比肩的“神将”,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眼前化为泡沫。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去,自从神将出现以来就以神的代言人高居于人类金字塔的顶端,除了时间,他们没有敌人,近乎于无敌的存在。
    可一位神将居然被杀死了。
    以无数人的生命和一座千古名城作为陪葬。
    这实在太石破天惊了。
    众人看着电视上还在翩翩起舞的小丑西斯陷入了沉默,有种还在梦中的错觉。过了好一会张左庸才叹了口气说:“没几分钟就要强制下线了。要更新十二神将名单……看样子继承十二神将席位的不是小丑西斯就是拿破仑七世,这里世界不得天翻地覆!”
    “应该是拿破仑七世,欧宇要被玫瑰十字会翻盘了。说实话我宁愿是小丑西斯,拿破仑七世这种野心家比小丑西斯这种疯子要可怕的多!不过,不论是谁,对我们太极龙来说都是好事。”顿了一下,白秀秀又对成默说,“你是不是和这个拿破仑七世也挺熟的?上次你和谢旻韫还一起去参加过他举办的晚宴……”
    (bgm——《not alone》olafur arnalds)
    “是参加过……”成默话还没有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飞快的转身推开驾驶舱的铁门冲了出去。这个刹那成默心里的担忧像是开水般沸腾了起来,让他浑身发热遍体冒汗。他越过过道间的栏杆,对面就是座舱,隔着一道门都能听见里面的喧闹,毫无疑问所有人都在议论关于“神将”的事情,成默扯开乘客舱的滑门,声音大的让整个座舱的太极龙学员都停止了讨论,转头看向了他。
    成默顾不得那么多,朝着刚才谢旻韫坐的位置望了过去,果然没有看见谢旻韫。成默脑子里“嗡”的响了一下,像是站在一口铜钟的里面,此时此刻外面正有人不停的用木锤撞击着铜钟,他被强烈的震颤弄的头疼欲裂,像是脑子要炸开了一般。
    他一向都无比清醒和灵敏的脑子陷入了宕机的状况,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海里全是在k20那节被肢解的车厢里所看到的谢旻韫,他看着她像花一样慢慢的凋谢,阳光在她将要陷入沉睡的面容上移动,缓缓的将她抛入阴影。
    各种负面情绪在成默的脑海里激荡,像是汹涌的波涛。
    他尝试着让自己乐观一点,于是他想,就算谢旻韫回到了巴黎又怎么样?她可是具有“上帝基因”的人,就算遇到了小丑西斯也不需要怕,肯定不会有事。六个小时所有人都无法激活载体,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就算是神将都拿她没办法,是啊!她还有“歌唱者号角”这样的神器,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成默的心里就是像灌了铅一样的沉,被一些恐怖的念头拉扯着一直往下在掉,像是坠入了无底洞。
    “成默,怎么了?”付远卓站了起来大声问。
    听到付远卓的声音成默才从晕眩中清醒过来,他没有理会付远卓,而是沿着狭长的过道朝着船尾疾步走了过去,所有人都坐在座椅上看着他,成默能清楚的从每个人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头顶的日光灯像霜洒在他的脸上,让他面容苍白的吓人。
    成默看到了恐惧。
    和驾驶舱里的那个黑人脸上的恐惧一模一样。
    成默飞快的走到了座舱的尽头,他拉开了滑门,冰寒的风灌了进来,他看到谢旻韫于一片氤氲的雾气中抓着扶手站在船尾的栏杆边。
    游船在微微的摇晃,光与影于塞纳河上沉浮,远处的金色埃菲尔铁塔在夜空下熠熠生辉,细碎的雪花落入粼粼的波光,瞬间就消失不见。沿岸的树木早已干枯凋零,灯火孜孜不倦的照耀在声名显赫的左岸右岸,让冷寂的巴黎浮在了明亮的光晕之上。
    谢旻韫看着成默微笑:“成小默啊!我不会不告而别。”
    成默抓着门把手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糟糕的心情之后才低声问:“非去不可吗?”
    “你也知道的,我在巴黎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我来说巴黎……并不是那个灯火通明的埃菲尔铁塔,满大街的路易威登,或浓或淡的香水,甚至它不是卢浮宫前的金字塔,圣母院广场上自由自在的鸽子,左岸午后的咖啡与阳光,这些都不算是巴黎,就连法兰西的浪漫都是电影小说里杜撰出来的东西。实际上我刚来巴黎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城市有多好,它比京城和尚海差远了,街道又脏又乱,到处都是小偷和强盗,还有骗捐款的吉普赛妇女,一不小心你就会掉进坑里。直到我一步一个脚印的走遍了巴黎的街巷,走过了毕加索、海明威畅饮过的小酒吧,走过了萨特、波伏娃写作过的咖啡馆,拿着学生证每个周末去逛那些永远逛不完的画廊与博物馆……我觉得这才是巴黎。后来戴娃带我去了玛黑区,我们两个在孚日广场的街头,看着一个瘦小的街头艺人旁若无人的唱着歌剧,他的虔诚和专注让我几乎热泪盈眶。”顿了一下,谢旻韫望向了左岸,轻声说,“我也时常坐这样的游船,要是在傍晚的时候,经过圣伯纳德,你能看到夕阳的照耀下左岸有无数的人在跳探戈和萨尔萨舞,那场面真的浪漫极了。尤其是在周末,去巴黎剧院看上一场法兰西康康舞,感觉就像文艺电影的现场重现,美丽的法兰西女郎撩起大长腿,红蓝色的裙角像花一样盛开,那是巴黎人民的激情狂欢,整个画面宛如印象派的画作,浪漫而妩媚……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海明威为什么说,20年代在巴黎虽然他很穷,却是最开心的一段时光……我想,他所喜欢的,是巴黎人骨子里对自由的追求与对世俗的反抗。当你了解了这一点,你会对令人烦恼的罢工和游行也甘之若饴……”
    “我知道巴黎很好,我也很喜欢巴黎。但拯救巴黎这件事不该由你来做,你没有这个义务,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巴黎有两万警察和七千消防员,除此之外还有特警和军队,如果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你一个女孩子又能做什么?”成默停了一下,注视着谢旻韫冷冷的说,“别告诉我你要去阻止小丑西斯!”
    “这座城市里有我的老师,同学,朋友,有无数与我擦肩而过的人……在k20上,我看着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在痛苦中消逝,我看着瑞贝卡的爸爸妈妈就那样无助的死去……那个时候我可以告诉自己我无能为力,除了质问小丑西斯几句我什么也做不了,但今天不一样……”谢旻韫闭了下眼睛,坚定的说道,“现在除了我……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了。我不能再逃避……”
    ……
    克洛德·盖昂带领着自己的手下跟着拿破仑七世冲出了夏悠宫,见拿破仑七世毫不犹豫的直奔战神广场,他低声问道:“殿下,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去克里斯钦菲尔德!”拿破仑七世头也不回的说。
    “克里斯钦菲尔德?”克洛德·盖昂一脸的惊愕,“那巴黎怎么办?就让小丑西斯这么乱来?”
    “盖昂,巴黎的责任不在我们,而在欧宇和法兰西政府。小丑西斯闹的越大,对我们来说局势就越有利,等我去克里斯钦菲尔德解决了欧宇,法兰西zf收不了场的时候,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才是最佳的策略……”
    “可是!!”
    拿破仑七世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克洛德·盖昂,冷冷的说:“没什么可是。现在不是制止小丑西斯的最佳时机,再说我们现在也激活不了载体,没必要冒不必要的风险。不要在乎眼前的得失,目光放长远一点。我们的目标是改变这个国家,改变欧罗巴,乃至改变世界,眼下的牺牲是我们必须得承担的,必须让所有的人知道天选者的存在,并且让他们为之恐惧,以至于憎恨现在的zf,我们才能顺利的控制整个国家。”
    克洛德·盖昂浑身冒汗,他不敢继续说下去,就连看一眼拿破仑七世都不敢,他低着头注视着脚下的台阶,洁白的雪花一点一点的在堆叠,灯光撒在上面像是血红色的。
    克洛德·盖昂揉了揉眼睛,想起了很早以前拿破仑七世告诉他的一句华夏成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什么是“小节”?
    走到战胜广场上时,拿破仑七世停下了脚步,他像是看穿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克洛德·盖昂诚恳的说道:“盖昂,你得相信我。小丑西斯做的一切我根本不知情,我以为他只是想要炸掉欧宇总部,我怎么可能会帮他在巴黎安装毒气装置?这可是我们拿破仑家族世代守护的城市!”
    克洛德·盖昂连忙说道:“殿下,我怎么可能会相信小丑西斯这种疯子的话。”
    直升机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两架闪烁着红光的海豚直升机正准备在胜利广场降落。一群注意到了直升机的路人大叫着像丧尸一样围了过来。
    克洛德·盖昂望向了狂奔而来的人群,犹豫了一下低声问:“殿下……要不要我去拦住他们?”
    拿破仑七世迟疑了片刻回答道:“不用,我们能救多少救多少。”
    克洛德·盖昂心中松了口气,在裤管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
    “我去安抚他们,你拿手机装成路人拍摄下来,等下找人发到网上……”
    ……
    成默走回驾驶舱,恰好在门口碰到了已经回归本体的白秀秀,他面无表情的将手机和一块乌洛波洛斯塞进白秀秀的手里,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看到还有一块乌洛波洛斯白秀秀有些愕然,同时她也觉察到了成默的异样,于是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问:“发生什么事了?”
    成默没有回头,只是毫无情绪的说道:“某人一定要当救世主,留下了乌洛波洛斯下船回巴黎了。”
    “啊?”白秀秀惊叫出声,接着她对成默说,“你等会,不要走。”
    随即白秀秀返回了驾驶舱,成默走到了船侧的栏杆边,脚下是塞纳河的滚滚波涛,眼眶里是巴黎危险的夜色,成默抓紧了伸手栏杆,让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掌心侵入他的身体,好缓解心中的焦躁不安。
    片刻之后,白秀秀从驾驶舱出来,走到了成默身边望着塞纳河岸叹了口气说,“谢旻韫……真是那种能称之为光芒的女生。”
    成默冷笑:“如果是别人我会鼓掌,会赞颂她的伟大。然后在心里说世界正因为有这些傻子才变的和谐,这种傻子地球上越多越好……可我不希望是她……”成默抓着栏杆盯着幽暗流逝的河水,压抑着愤怒低声说,“而且……而且她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在k20上救她的是我!刚才在伦斯本来我可以离开,最后也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回去,就因为她说她有义务帮助大家一起回去……这我都能理解,作为太极龙的人她确实应该这么做,所以我没说什么。可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回巴黎去找小丑西斯!就算她在巴黎生活过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随时随地都在发生可怕的事情,她管的过来吗?她为什么不能理智一点?”
    白秀秀没有立刻回答,她也低头注视泛着波光的河水,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成默……没有人能真的理解另外一个人。就像我……别人也不能理解我为什么执着于复仇。”白秀秀转头看向了成默,“我们总说如果这个世界多一些理解,人与人之间多一些理解,会变的更美好。但这是不可能的,其实不理解没有关系,在对方没有干扰到其他人正常的生活秩序时,其实他们不需要你理解,只要你不站在敌对的立场曲解,只要你不站在看客的立场批评,就是最大的善意。尤其是身边的人,我们往往对待身边的人更加苛刻……”
    “道理我都懂,可这件事搁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不是必须发生的事情,这可以避免的!”
    “成默,你真的了解谢旻韫吗?你知道她把你们两个的名字挂满了岳麓山是有多决绝?你知道她为了你的自由和安全作出了怎么样的承诺?你知道她和你结婚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想就算你不知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猜的到……她并不像你这样理智,实际上她是个表面冰冷,内心却如同火山般炽烈的女生。你在去找她的瞬间,觉得这一切真的可以避免吗?”
    成默紧紧的抓着栏杆,望着河水出神,仿佛这一霎他又回到了冰封的湖底,巴博斯在寂静的鱼群中漂浮,谢旻韫拥抱着他在他的耳边说“真幸福”。可他似乎很少对她说一些甜言蜜语,也没有做过什么浪漫的事情。相比之下,谢旻韫却给他留下了无数美好的回忆,岳麓山上的领养牌,橘子洲头的烟火,清华迎新会上的宇宙诞生史,还有拉斯维加斯云顶教堂上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