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沈幼乙就知道高月美将会彻底的沦陷,她抬头就看见高月美双手抚着自己红的似乎已经在发烫的脸颊,杏眼里蕴着浓浓的秋波,高高耸起的胸脯不停的在起伏,就像被意中人求婚了那般惊喜交集。
    虽说看样子林之诺也对高月美有点意思,但沈幼乙一点也不替高月美高兴,她觉得整个过程透着一股浓浓的阴谋的味道。
    ……
    坐在监控器看完整个过程的白秀秀,撑着额头有些头疼,成默不厉害她也担心,成默太厉害她也担心,通过高月美和井家兄弟建立联系,是必须的过程,可白秀秀还是希望自己的小姑子能少受一点伤害,然而刚才的一幕让白秀秀不由的产生了深深的担忧,这样下去,自己的小姑子怕是要对成默死心塌地。
    如果换一个人也就算了,但成默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妖孽一般擅长玩弄人心的孩子,她真怕自己那不懂世事凶险的小姑子被这个少年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站在白秀秀身边的冯露晚见白秀秀眉头蹙的深重,知道自己的上司一定是遇到了极其为难的事情,要知道无比在乎保养的白秀秀,平时连表情都不会多展露,就是不想皮肤产生皱纹,而眼下她居然长久的蹙眉,可想而知她的心里多纠结了,于是冯露晚轻声问道:“老板……我看林之诺做的还不错啊?为什么你会这么担心?”
    白秀秀将手放下,从旋转椅上站了起来,“从他在长雅学生会选举时的表现,我就知道他是超脱了同龄人的,但现在看来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难怪李组长会这么看重他。”
    “可怕?”冯露晚有些不解的问,这个词被白秀秀嘴里说出来,份量就很沉重了。
    “他在回到音颜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刚才的事情做铺垫,并且还是一石多鸟的完成了他的预定计划……他操控和计算人心的本事太令人不安了……”白秀秀转头盯着屏幕上林之诺的侧脸冷冷的说道。
    冯露晚是理科硕士,对于人性的洞察力并不像学过文科且经历过无数勾心斗角的白秀秀这么敏锐,“有这么……厉害吗?”
    “成默来音颜的目的并不是经营好这家酒吧,他的目的是接近小美,让井醒因为嫉妒而去调查他……但他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联系小美,而是把音颜经营好,当然我猜这里面大眼文对他不错,回报大眼文的因素,于他而言也是一种社会实践,毕竟许多东西纸上得来终觉浅,他现在缺乏的不是知识,而是经验。”
    “实际上吸引什么客户来音颜,表现的高冷,他都是刻意的。作为一个趋向理性的人,如果单纯的只是为了赚钱,他并不是没有办法伪装的热情一点,但在大多数女性顾客都是为他而来的情况下,他必须要一碗水端平,对一个人热情,就必须对所有人热情,这实在太累。”
    “当然,累并不是最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他对经常来的女性做过调查和分析,通过一些手段筛选了一遍客户,刻意的把那些消费能力不强的小女生全部过滤掉,将音颜的主要消费人群圈定在社会上小有成就的女性。不仅有做生意的,还有不少企业的管理层以及富二代,其中有好几个不仅有钱,长相也很不错,这些女性并不缺乏男人和追求者,她们需要的也并不是成默的热情。社会上的成功女性往往需要比男性更强烈的自信,她们的好胜心往往比一般人还要强,来到这里忽然发现不少同样优秀的女性,于是林之诺和音颜就成为了她们的竞技场……所以,这些女人希望的是能在成默身上找到征服的快感。”
    顿了一下白秀秀继续说道:“这种心态在成功男性身上也有,这就是为什么女明星比较容易嫁豪门的原因。”
    “因此成默只要对这群女人都冷淡的话,她们就会不断的来到音颜一掷千金的消费,在音颜还没有培养出稳定的客户群体之前,她们也是维持音颜人气不可缺少的一环,虽说她们是来欣赏林之诺的,但也有不少男人是为了欣赏她们而来,成默希望这两者之间能形成良性的互动,因此他并没有搞什么竞价销售,也不是弄饥饿营销,而是致力于更好的把控鸡尾酒的品质,毕竟鸡尾酒是一种错过了最佳饮用时间口感影响就会比较大的酒。他深深的清楚音颜如果想要不依赖他长久的经营下去,当务之急并不是捞钱,而是塑造品牌和普及鸡尾酒文化,让原本是因为他到这里来消费的人,真正喜欢上鸡尾酒这种酒精饮品。只有这样,音颜有没有他,都能很好的在解放西路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生存下去。”
    冯露晚也忍不住转头去看屏幕上正在认真调酒的林之诺,即便载体是完美基因的呈现,但其实并不是每个载体都会如此的俊美。
    “他不仅想的远,还同时针对了小美,自小一帆风顺衣食无忧长大小美心理弱点被他掌握的一清二楚,他营造出音颜的这种强烈的竞争氛围,就是在无形的给小美制造压力;出调查问卷也是精心设计的一环,不仅是在智商上施压,也是为了引出小美达不到九十分的那一幕,让一旁的成功女性们帮助他对小美施压……小细节还有很多,你可以重放观察一下……”
    “总而言之,这整个就是一局,成默展示了各种手段打压小美,削弱她的自信和骄傲,再适时的给她一点甜头,让她觉得她其实是被关注的,这其实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运用……这样下去小美会完全成为成默的奴隶……”白秀秀忧心忡忡的说道。
    冯露晚没想到结果会这么严重,不可思议的说道:“奴隶?”
    白秀秀盯着监视器上的成默,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不行,我得好好和成默聊一下,让他不能太过分。”
    第121章 调教
    尽管高月美无比期待,这个晚上林之诺都没有再搭理过高月美,等到两点半林之诺下班,高月美去员工休息室找林之诺的时候,林之诺却已经先离开了。
    这让等了一晚上的校医小姐姐满腔的希望落空,不过她并没有特别的生气,只是小声的发了几句牢骚,去找大眼文要了林之诺的新电话号码,然而打了电话却已经关机。
    高月美也不气馁,开始盼望着明天快点到来,她又可以继续来音颜找林之诺。
    沈幼乙看着高月美深陷其中的样子,有点替高月美担心,可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劝说高月美没有任何意义,这妞如同中了邪一般,其实刚才在喝酒的时候她已经隐晦的说了自己的疑虑。
    但高月美并不以为意,反而告诉沈幼乙有些事情她不方便说,可她能够确定林之诺不是坏人,要不然她嫂子也不会让林之诺在音颜上班了。
    沈幼乙听见白秀秀的名字稍微安心了一点,也就不在多问。
    第二天高月美没有叫沈幼乙,一个人来的音颜,依旧还是昨天那个位置,但这一天晚上成默都没怎么理会她。
    第三天高月美仍然来了,不过这天高月美比昨天来的早一些,林之诺还没有来上班的时候,她就已经坐在卡座里面,找大眼文要了今天的调查问卷,开始一道题一道题的做了起来,高月美今天并没有打算问别人,而是自己带了笔记本电脑一道题目一道题目的在网上查,虽然大多数题目在网上查不到直接答案,却不妨碍她去查资料,然后慢慢研究。
    高月美觉得自己在考“执业医师资格证”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等到十二点成默表演完花式调酒,就是卡座点酒的时间,成默还是按照昨天的顺序,第三桌来到了高月美的卡座,成默掀开透明的薄纱走进来的时候,高月美才勉强做了一半,拿着笔记本在查询问题。
    成默低头看了一眼高月美聚精会神的侧脸,低声说道:“高小姐,你对你点的曼哈顿有什么要求没有。”
    听到成默的声音高月美像吓了一跳般拍了拍胸口,高月美今天穿了一条高腰的吊带碎花短裙,她又是留的短发,圆润的香肩和纯平的一字锁骨完全暴露在成默的视野中,鬼斧神工的线条之下是高高的隆起,因为裙子的上沿绷的很紧,看不到沟壑,但能够想象也是相当深邃的,接着是被掐的盈盈一握般的蜂腰和昂然起伏的臀线,连着修长白皙的美腿。
    撇开高月美那清秀中混杂着妩媚的容颜,这令人忍不住吞咽口水曼妙身材,足够葬送无数的英雄豪杰了。
    如果说沈老师是一种纯粹的女性的温柔之美,那么高校医则是偏向帅气的利落的中性之美。
    这种美在女性中其实很罕见,大多数女性剪这样的短发会很像男生,如果穿的稍微男性化一点,甚至会让人雌雄莫辩,但在高校医完全不会让人误判,其一是因为身材实在太好,其二是她的脸部轮廓清晰但五官并不硬朗深邃,而是恰到好处的小巧柔美……
    如果说五官过于硬朗深邃的话,就会很男人,不能留短发;如果说五官过于小巧柔美的话,就会太女人,留短发也不会好看。
    只有恰到好处才能完美的诠释短发。
    在模特的选拔里,有一种专有名词形容这种脸,时尚界将之叫做——“高级脸”。
    高月美抬头见是林之诺,舒了口气,低头看了眼笔记本右下角的时间,“啊!”了一声说道:“就十二点多了……”说完高月美放下笔再次看着成默,闪着那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没什么要求,只要是你调的就行。”
    成默用冰冷的视线和高月美对视,面无表情的说道:“那我推荐你喝蒙特利尔血腥玛丽。”
    虽然高月美并不喜欢和血腥玛丽,但她依旧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啊!”
    成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将点酒单夹进了票据夹,转身直接走掉了,也没有多和高月美说一句话。
    高月美看着成默挺拔的背影还想要和他说点什么,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片刻之后,成默端着两杯颜色浑浊的蒙特利尔血腥玛丽到了高月美的卡座,这种特调的蒙特利尔血腥玛丽和普通的血腥玛丽味道完全不一样。
    因为其中添加了卡宴辣椒粉、蒙特利尔牛排调味粉和胡椒粉,并且是用西芹搅拌均匀的,所以口味非常的怪异,实际上这款鸡尾酒要配合肉食去饮用才会觉得有意思,但单独喝它的时候,大多数人都难以下咽,不少老酒客都认为这是最难喝的鸡尾酒之一。
    成默将两杯酒从托盘上拿了下来,轻轻的摆在了高月美的面前,淡淡的说道:“试看看。”
    高月美看着浓稠又怪异的糊状物有些发怵,眼前的这杯像是番茄浓汤的酒光闻味道就让人有些不适,不过是林之诺调的,捏着鼻子都要喝下去,高月美屏住呼吸端起杯子,也不管那跟绿色的西芹贴在脸颊上有些冰凉,直接一口将一大杯蒙特利尔血腥玛丽倒进了喉咙里。
    即便尽量避免了碰触舌头,但那味道还是奇怪的让高月美有些反胃,她强忍着难受,抬头将糊状的酒液吞咽了下去,连忙抽出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强撑着微笑对林之诺说道:“口感有些奇妙。”她想起了婚宴上为了整新郎所以在酒里面混入了各种调料、食材还有油脂的恶心液体。
    “不好喝吗?”成默冷冰冰的问。
    “好……喝。”高月美犹豫了一下说道。
    成默点头,“嗯!我知道你会喜欢。”
    高月美垂着头带着一丝羞怯轻声说道:“只要是你调的我都喜欢。”
    “还有一杯,你再试试看在回答。”
    高月美连忙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这一次似乎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但她味道还是熏的她眼眶里泛出了泪花。
    “真的好喝吗?”成默盯着高月美的眼睛冷冷的问。
    高月美点头,强忍着委屈说道:“嗯!好喝。”
    成默勾着嘴角,伸手摸了摸高月美的额头上方,高月美极其自然的就稍稍低下了头,心里那种恶心的感觉立刻消弭的无影无踪,这一刻她反而觉得很值得。
    成默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特意调蒙特利尔血腥玛丽这么难喝的鸡尾酒,就是一种隐晦而浅显的虐待。
    成默觉得自己不得不这样做,他对太极龙几乎一无所知,目前来说他几乎孤立无援,因此他需要能够靠近白秀秀的高月美的绝对忠诚,或者说以此逼迫白秀秀给他做出一定程度上的让步。
    那李济廷那个老狐狸没有一点办法,难道连白秀秀也没有办法?
    成默不信。
    ……
    星期一要月考,成默按照平时的节奏到教室里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但同学们似乎并没有抓紧时间复习,都在看着黑板交头接耳。
    成默从后门进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粉笔画,这一次和以往那种下流龌蹉的画作完全不一样,十分的意象,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艺术了,不过在普通人的眼里还是有些猥琐。
    整个黑板都被半条鱼和半个女性果体组成的彩色粉笔画说占据,但她并不是像美人鱼,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而是右半身是人,左半身是鱼,但这两半又不是粘合在一起的,而是纠缠在一起的,这让成默想起了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名画——《金鱼》。
    第122章 金鱼
    成默站在教室的最后面,在同学们的嬉笑和喧闹中静静的凝视着这幅画。
    他能清楚的听见同学们的讨论,绝大多数人认为这是一个进步,起码这幅画没有像以前那么直观的隐射沈老师。
    在绝大多数同学眼里,这幅画的重点也许只有那个半果的女人像蛇一样扭曲着的身体以及袒露的丰汝和肥硕的臀布,但在成默眼里,这幅画的重点,是这半条由不同颜色的鳞片所组成的,有些许腐烂,露出鱼骨的鱼,它流动的曲线与明亮的果体形成了反差巨大的冲击。
    作画者的绘画功底相当的高,他巧妙的运用不同的曲线变化和色块构成图案似的画面,装饰中有写实,抽象中杂着具象,画风十分的像象征主义大画家——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画就有浮世绘的风格,注重构图,强调几何与曲线,像是速写草图大面积的修饰。
    而这位画作拍出四亿的著名大师,最热衷的就是借用女人与情裕表达他对自身的毁灭,是他作品一直表达的主题。他画女性的世界,强调女性的地位,贬低甚至否定男性存在的价值。他画欲望,画母体,画拯救,可是这一切都是在更进一步地否定自身存在的价值,在说自身的毁灭。
    每一处表现爱的地方都同时暗含着可怕与毁灭。
    眼前这幅占据了整个黑板的巨大粉笔画,传递着同样的情绪。
    很明显,组成女人另一半的是“鱼”,而不是其他的动物,绘画者是有深意的,“鱼”通“欲”,指代欲望,而在华夏古代,鱼寓意着美好、富裕,这个很直观,华夏人常常把“年年有余”,写作“年年有鱼”。
    另外鱼还寓意着夫妻恩爱、爱情幸福,因为鱼在华夏语言中具有生殖繁盛的祝福含义,并且“鱼水之欢”这个词就是“啪啪啪”的古典说法。
    说起这一点来,还是古人雅致,用词文艺且优美,像是“共赴巫山”,“春风一度”,“床笫枕席”,哪里像现在的网络词汇,什么“打炮”、什么“圈圈叉叉”、什么“鼓掌”,无聊粗俗的爆。
    成默看着黑板上的画走了一会神,直到付远卓叫他,他才反应过来,成默来到座位上的时候,付远卓好奇的问道:“成默怎么看的这么入神?这幅画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时颜亦童也回头望着他。
    成默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幅画很致郁。”
    “治愈?我只觉得颜色到是搭配的挺好看的……但一点也不温暖啊!反而感觉有点瘆的慌……你为毛觉得治愈?”付远卓不解的问。
    “你是笨蛋呀!”颜亦童得意洋洋的嘲笑付远卓,像是她明白为什么一样。
    成默也以为颜亦童听出来自己说的是“致郁”不是“治愈”,所以没有说话。
    然而颜亦童却指着黑板说道:“你看那个女人是不是在啃那条烤鱼,有烧烤吃最幸福的事情了,怎么不治愈?”付远卓冲颜亦童翻了个白眼,很是鄙视的扇动着右手,这个动作的潜台词就是:“白痴走远点!”
    颜亦童回头从桌子拿起橡皮就朝付远卓的身上扔了过去,付远卓“啊”的惨叫了一声,像是表演中枪了一般躺倒在了座位上,口中还断断续续的说道:“成……成……默……我……不……行……了,这……这……是……我……的……最……后……一……笔……学(x)……费……请……帮……我……交……给……组……织……”
    成默没有理会付远卓,只是看着黑板上的画发愣,因为他觉得颜亦童似乎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不是“啃”,而是吞噬。
    正笑的开心的颜亦童见成默似乎完全不懂得接梗,于是伸手戳了戳成默,立刻开始了声情并茂的表演,“成默,你应该这样……”接着颜亦童就开始双手抓着成默的手臂开始摇晃,“同志,你醒醒啊!同志,你醒醒啊!”
    然而成默却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讲台上面,拿起了黑板刷,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擦起了黑板,教室里安静了一瞬,同学们都在因为成默出人意料的举动面面相觑。
    每次当黑板上出现侮辱沈老师的粉笔画的时候,都没有人主动想要擦掉过,即便是值日生也无动于衷,所有人似乎都习惯和期待看到沈老师窘迫的样子,又或者觉得应该把罪证留下来,让沈老师看到,好去找学校保卫处。
    因此从来没有人跑到讲台上,在沈老师没有来之前,就把画擦掉的。
    成默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