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栀却似是浑然不觉,指尖虚划过纪宛晴眉眼前的空气,盯着司珏道,“哥,你不觉得她长得很像温寒烟吗?”
    司珏眉眼沉下来:“阿栀。”
    自从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针锋相对,纪宛晴便不再开口,乖乖在一边充当背景板隐形人。
    她简直快要被尴尬死了。
    她原本还觉得司珏体贴浪漫,再加上家世好,人长得也好看,便把他的排序放在了季青林上面。
    现在看还是算了。
    ——司珏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妹妹。
    司予栀在原著里剧情不算多,纪宛晴还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大小姐。
    她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真不知道司予栀是故意的,还是天生情商低。
    司珏移情别恋,难道她看不出来?
    成年人的世界里的潜规则,不就是看破不说破吗?
    纪宛晴并不觉得自己和司珏混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反正司珏在原著里就是原女主的后宫,也就是说,他早晚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她在三次元俯瞰二次元,当然不会把什么事都放在剧情里思考。
    她只需要看结果,就能让自己隐隐作痛的良心好过许多!
    至于司珏和温寒烟之间的婚约,即便没有她出现,也早就是名存实亡。
    温寒烟对于司珏来说,大概就相当于初中时候过家家谈的初恋?
    再加上,纪宛晴先前同温寒烟有过几面之缘。比起恶毒白月光,纪宛晴感觉对方的气质状态更倾向于升级流大女主。
    总之,应该是不会把男人放在眼里的。
    司珏虽说也算得上是这本小说里排的上号的高富帅,但是人品属实不太行。
    这样见异思迁的男人,自己收下来,也算是替温寒烟把关,替她排雷了。
    纪宛晴心底念头转了一圈,浑身不自在的感觉,随着这种洗脑减退了不少。
    她只希望司予栀这个不速之客赶紧离开,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没走,还把视线往她身上扫。
    在司珏那里碰了个钉子,司予栀又把矛头指向纪宛晴。
    “云澜剑尊的弟子?”司予栀道,“说起来,温寒烟是你同门师姐吧?”
    纪宛晴心脏一抖,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是的。”
    “她比你早入门五百年,你应该知道我哥是温寒烟的未婚夫?”
    这简简单单一句话,轻而易举将纪宛晴刚才勉强做好的心理建设击碎。
    她几乎维持不住笑容,求救般看向司珏。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死渣男,你倒是说句话啊!
    司珏却只是负手立在一边看着她们,似乎并不准备开口。
    果然,替身文里根本找不到什么好男人。
    不过是屎里淘金罢了。
    要不是她想舒服一点躺平苟命,才不要伺候这些狗男人。
    纪宛晴强忍住腹诽,捏着鼻子强笑道:“……自然是知道的。”
    司予栀没说话,视线却极具存在感地落在纪宛晴肩膀上。
    司珏的手搭在上面,早已突破寻常的亲密距离。
    纪宛晴感受到司予栀的目光,瞬间浑身僵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司予栀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还真喜欢温寒烟。”
    纪宛晴一愣。
    “喜欢到,让你做梦都想成为她。”
    司予栀最后看他们一眼,言尽于此,转身走了,没在意司珏和纪宛晴变幻的脸色。
    眼不见心不烦。
    *
    另一边,东幽簋宫。
    提到东幽少主和温寒烟的婚约,暗室之中莫名一静。
    片刻之后,有人不赞同:“但寒烟仙子天纵奇才,姿色才名都是名扬九州的,如何不能和东幽少主相配?”
    “好笑,九州又何时缺过一个天纵奇才?”先前说“这婚事要黄了”的那人口风丝毫不变。
    他似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辛秘,并不多说,脸上神情高深莫测。
    这话一出,四周都沉默下来。
    “那么多年了,这婚事都没黄,怎么会在温寒烟苏醒过来名声大噪之后,突然黄了?”
    先前那人忍了半天,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反唇相讥道,“温寒烟昏迷五百年,司珏少主都对她不离不弃。少主是何等情深义重之人,怎么可能会悔婚?”
    这话似乎说在了人心坎上,陆陆续续又有几人应和。
    温寒烟眼睫扫下来,掩住眼底冰凉的情绪。
    情深义重之人?
    她想,她好像突然明白,为何司珏至今还未退了她的婚了。
    空青在落云峰上住过不少年,也曾亲眼见过司珏待温寒烟那些好,原本听到前面还有些不悦,听到这里总算舒坦了不少。
    “寒烟师姐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被抛弃呢?”他小声嘟囔一句。
    温寒烟却笑了。
    她被抛弃的次数难道还少吗?
    不。
    或许应该说,她从未被任何人爱过。
    那些曾经看似坚定的选择,就像是黄沙白雪堆砌的雕塑。
    远看漂亮至极,凑近却随风尽散,什么都留不下。
    只剩下一地别有用心。
    叶含煜担忧看了温寒烟一眼。
    他们在无相秘境中初见时,便充斥着与她有关的流言蜚语。
    那时仿佛所有人都暂时封闭了某一段记忆,忘记了五百年前曾经有一个人奋不顾身拯救了天下苍生。
    只记得潇湘剑宗一个孽徒大逆不道,欺师灭祖,大闹朱雀台。
    就像是少骂了她一句,身上就要被深深地插一刀。
    分明什么都未曾改变过,只是浮屠塔尽灭的消息流传出去,如今流言便又朝着另外的方向飘过去。
    修仙界弱肉强食,非黑即白,也不过如此。
    “前辈。”叶含煜看着温寒烟的侧脸。
    他指尖攥了攥衣料,似是鼓足了勇气,声音却依旧不算大。
    然而,语气格外坚定,“日后若你再去朱雀台,便不会再是孤身一人了。”
    温寒烟微微一愣,心底涌上一种说不上的情绪。
    热热的,胀胀的,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酸涩。
    “好。”
    她笑了笑,“只是那种地方,我们都不要再去了。”
    她嫌脏。
    衣摆却被冷不丁扯了一下,空青一边使着眼色示意戏台,一边凑到她身边用气声道:“寒烟师姐,你快看。”
    温寒烟朝戏台上投去一瞥,眸光猝然一凝。
    白衣墨发的纤细皮影与黑色的高挑皮影并肩而立,身侧是瑰靡血红的布景,左右两侧分别立着两个黑色的皮影。
    “看身形,像是一男一女。那个便是巫阳舟吗?”
    温寒烟浑身如坠冰窟,寒毛倒竖,死死盯着戏台没有开口。
    见她沉默,空青张了张口又闭住。
    片刻后实在好奇,又小幅度指了指纤瘦的黑色皮影。
    “那她是谁?”他用口型问,“这都是真的?”
    温寒烟心底一片冰凉。
    起伏的人声在温寒烟耳侧如潮水般褪去,她眼睛里只看见戏台上翻飞的皮影,几乎划过残影,裹挟着一阵冷意掠到她心脏。
    皮影戏上演的一切,都是在玄罗殿中真正发生过的。
    血池,冰棺,巫阳舟,卫卿仪……
    还有裴烬。
    温寒烟先前从未怀疑过,那个时候只有他们几人在场。
    否则,裴烬和巫阳舟二人之间,至少会有一人察觉。
    此刻,她却猛然间不再确定。
    是不是有他们不知晓的第五人蛰伏在暗处。
    这人的修为应当远高于巫阳舟。
    甚至,如今的裴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