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说得不错。驾轻就熟地?折磨我们不正是你们这些自诩为人类的异类最擅长的事吗?但?你不要忘了,十年过去?,我并不只是待在这里默默生长……”
    “——别把我真的当成树啊!”
    “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你们今天?……全都得死在这里。”话?音落下,脚下的雪地?缓缓震动?,黑白扎剌麻一改垂直静止的模样,不祥地?摇晃起来。
    冷问寒警觉:“他在拔除封印。”
    当初在这里布下黑白扎剌麻,应该就是为了封住这颗树人头?颅,江月鹿笃定他不能过来,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但?是十年过去?,法术的效力是否还像当年一样强,这不好说。而且,他们现在也不能冒险。
    江月鹿当机立断,“我们走。”
    祝铃扶着梨花踉跄跑向前方,江月鹿也想跟上,但?他离得太近,脚下冰冻大地?已然龟裂,树人的声音听起来更为阴狠。
    “我的头?是过不来,但?根须却可以……它们可比胳膊手脚灵活了。”
    “这些杂种!将我种在这里的时候……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种出来的东西杀死吗?”
    “把一个人的脑袋当成图书馆,把他的记忆当成可以翻阅的书籍……这种残忍的招数,果然是你们这些杂种才能想出来的。今天?我一并奉还诸位——”
    裂痕在地?上以惊恐的速度铺开,冷问寒的白瞳睁开,在冰天?雪地?里寻找能帮助江月鹿的方法。
    祝铃回过头?,层叠缠绕的藤条遮掩了老?师的身影,她似乎被埋在里面不能动?弹。她的脚下也没有了完好的土壤,一个急速凹陷下去?的黑洞正张开大口等着她坠落。
    她红着眼,“鹿月老?师!”
    “啧。”
    狂卷的风霜里忽然亮起了一抹鲜红,这一幕像是在熨斗镇也出现过。江月鹿感觉到腰间多了一只手,后?背紧紧贴着另一人的胸膛,说话?的时候,自己仿佛也跟着身后?低沉的声音共振起来。
    能察觉到他的喜怒哀乐,能知道他此刻颇为不爽。
    “我只走了一会?啊,老?师。”
    夏翼赶到了。
    -
    当天?夜里,他们赶回了女?高。
    树人对渐行渐远的她们无能狂怒,嘶吼的声音传遍整个雪林。
    江月鹿远远看着,思索道:“看来黑白扎剌麻的威力没有减弱。”
    持续十年的禁锢法阵,似乎很快就识破了囚犯想从地?下突破的举动?,也跟着扩大了关押的力度。在耳边回荡的嘶吼声,或许是出自他放走敌人的不甘心,又或许是自己受到了更严厉的惩罚,痛狠了的惨叫。
    祝铃胆战心惊,“太残忍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女?高惩罚学生,只不过是带她们去?月坛关个禁闭……
    江月鹿看了她一眼,“残忍?”
    “刚刚这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说它可怜,那?你千辛万苦逃出来又算什么?”
    祝铃张了张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月鹿道:“我也没有怪你。”
    “女?高有五色扎剌麻守护,所以你们可以安心上课成长,但?雪林就是另一个世?界了,这里有连扎剌麻都拦挡不了的敌人,你要尽快成长,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祝铃点了点头?,梨花若有所思。
    但?祝铃又禁不住道:“从女?高毕业之后?我们就要去?各处的村子?了,那?里虽然条件艰苦,但?还是有五色祥光眷顾。像今晚的事……应该不会?发生了吧。”
    江月鹿道:“那?样最好,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说完之后?,他忍不住问夏翼:“……能放我下来了吗?”
    刚才情况危急,一把捞起他还算合理,但?已经在雪地?里跋涉这么久,早就脱离了危险,他还是单手搂着自己……
    夏翼却没搭话?。
    光看下巴也知道脸色非常臭。
    江月鹿想了想,“是月河那?边没什么进展吗?”
    “不是。”
    “……你受伤了?”
    “没有。”
    “那?……”江月鹿扫了眼前方呼哧卖命的狼崽子?,“是它们惹了你?”
    “哼。”
    一个字也能有很大威慑力,狼崽对月哀嚎,跑得更卖力了。
    江月鹿实在是想不出来了,“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不问还好,一问就炸了,“那?你为什么要照顾她们?”
    江月鹿很懵:“……啊?”
    “一个,两个,三个。”夏翼替他全都数好了,越说越狂躁,“为了保护她们,你连自己的命都差点搭进去?!”
    江月鹿:“可她们是我的学生啊。”
    “我也是你的学生。”
    夏翼忽然低了声,“我和她们没什么两样对吧?你不会?见死不救,你始终一视同仁,换成谁你都会?对他好,照顾他,关心他。”
    他越说越委屈了,“我只有你一个老?师,你却有那?么多学生——”
    “这样一点也不公平!”
    江月鹿彻底懵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现在已经能确定夏翼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女?高内的风言风语他也听说了一些,传得非常离谱。他这个清楚来龙去?脉的人听了当然没什么,但?失忆的夏翼可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