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人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呢?就算是死魂,那些人也会对您非常感激……”
    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呢?
    知道了不是会更感恩戴德吗?
    多好管理啊,都不需要两个傀儡一内一外一直监视了吧。
    多此一举让他们忘记,让他们对共生仪式印象全无,只当亲人挚爱已经被屠杀致死,而那些被处死的山贼恶鬼还在身侧虎视眈眈……品尝着这样?的绝望、痛苦、痛恨,能让你——秦雪好过是吗?
    他低着头?,听到秦雪在上方笑了起来,含着一丝虚弱的媚态,“我才不要感激。”
    “幸福都是垃圾,痛苦才能长久。一年,两年,三年,我敢说他们一定不会记得这些死人了!”秦雪愤愤不平道:“然后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像是死人从没来过一样?,完全搞不懂他们当初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时间能治愈一切伤痛,哈哈哈,屁话?,屁话?!”
    神经质地哈哈大?笑,秦雪双手砰一下向外打?开?,做出全心全意拥抱的姿势。
    “时间不会治愈的——就是恨啊!”
    “一直恨,一直一直一直恨下去吧!”
    这是巫师会说的话?吗?甚至都不像人类会说的吧……残卷慢慢卷去了朱大?人吃惊的神色。
    -【第五个提示】
    朱大?人的思绪从回忆抽离,视线再次落在了徐婆婆身上。
    那样?固执倔强的女子?,如今削瘦了大?半,羸弱得像只兔子?。
    怪的是,他看着茫然挣扎的人们一点也不觉得歉疚,这些人一贯不怎么尊重自?己这个外地派来的大?人。如今他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说迈脚他们才敢行动……心中滑过一丝异样?的快感。
    夫人……他的妻子?。
    现在应该在黑暗的某一处看着吧?
    说好听点是夫妻配合,实?际上就是被监视吧,他不被秦雪信任,所以?才有了妻子?——毕竟喊着“主人”的她可比自?己听话?多了。
    真是听话?啊!他腹诽道。
    她活着的时候有这么乖顺过吗?没了孩子?以?后,她就像个失控的疯子?。
    朱大?人摆了摆手,“秦巫师快到了,先拿上来。”
    张虎等人一直等在门外,听了朱大?人的话?才拿着东西走了进来。他们双手捧着细长墨色的铁链,链条垂下,一侧用锁扣上锁,悬着小?小?的纸人——江月鹿在祠堂见过的纸人们,原来这里才是它们第一次出场。
    它们现在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纸人,随风飘荡,没有人的动态神态,远不及后来鲜活。
    张虎等人将铁链放在祠堂的供桌上,退到一旁。
    时间就像算好一样?,秦雪也推门而入。见到他,被折磨疯了的徐婆婆精神一振。
    这次之后,恶鬼就会被锁在纸人里,再也害不了他们了。
    秦雪道:“开?始吧。”
    ……
    徐娉婷第一个醒来。
    她爬起身,发现自?己昏睡在祠堂,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已经没有了太阳。她记得来到祠堂时还是下午,秦雪巫师说了仪式开?始,点燃了香,然后他们就在念念有词中睡着……
    现在是晚上?
    徐娉婷惊出一身冷汗,到了夜里恶鬼就会出现啊!
    “没关系了。”
    上方传来秦雪巫师的声音,徐娉婷看向他,他指了指那张巨大?的供桌,“那些恶鬼,已经被我压制进纸人之身,它们不会再在镇子?里到处游荡。”
    看着她的面孔浮上惊喜之色,秦雪巫师淡然地解释:“也不会再来惊扰你们,你们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
    “真的?”
    “你去看。”
    徐娉婷蹲下身来,与?那纸人对视。
    先前?躺在桌上的明明就是一张纸裁剪而出的小?人,现在却悚然地直立起来,举着灵活的双膀双手。没有嘴巴,她却觉得对方是在呐喊着什么。
    看到她的脸庞,纸人无声的呐喊声变得更强了,还不断试图拖动锁链向她跑来,吓得她往后退数步。
    “秦巫师,秦巫师!”
    “不用担心,它走不远。”
    话?音如同诅咒,空气中传来嘶嘶滑动的蛇行声,曲折盘绕在桌上的铁链随着纸人的动作快速绷直,不到一瞬,就给?这段全力以?赴的奔跑按下了绝望的刹车键。
    回弹带来的冲力让纸人狠狠摔了个跟头?,它原地滚了几圈,还是拼命伸着双膀和双臂朝徐娉婷够来——
    “它在干吗啊?”诡异的动作让徐娉婷觉得很不解。
    “恶鬼还能干吗,估计是贼心不死,还想害你吧。”
    秦雪无所谓地说瞎话?:“本来都快吓得你肝胆俱裂,本来在镇里横行无所顾忌,现在却功亏一篑,被压在小?小?铁链里无法行动,你猜它会有多恨?”
    徐娉婷呸了一声,“它活该!”
    说罢还不解气,又转过身去逼视着小?小?纸人,恨意如织奔涌而出:“你活该啊!这是你的报应!”
    那纸人见她如此,畏惧地收起手,在脸上摸来摸去,似乎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从眼中流出。这样?奇异的动作倒是让徐娉婷短暂地回想起自?己的爱人,答应嫁给?他的那天,他喜极而泣,哭的时候也是像这样?孩子?气地摸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