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耳机的话非常推荐打开一首歌再看。
    《forget  me  not》,歌手:别野加奈。】
    商忆有很多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他的秘密。
    比如,等待第一次的那十天里,她不仅仅是伤心。
    那时,母亲和弟弟妹妹的问题全都解决了,她知道她要付出代价,但依然前所未有的轻松。
    夜深了,不知道哪一位室友忽然呓语,随后更加寂静。她躲在被子里,偷偷看网上的女孩们描述某一件事。
    她们建议一定要会演,分享生育后多久再没有过。也有人说,吃过好的,就受不了mac。
    一开始没有懂,原来是拿口红形状讽刺短小。还有女生张开手,比很短的距离说“现任如图所示”,又发一个水瓶,“这是前男友”。
    许多网友追问,这个女生就说:所以姐美美吃回头草咯,又幸福了,嘻嘻。
    商忆知道自己在脸红,放掉手机,将脸捂在被子里。
    他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似乎更加冷淡。男人二十岁和二十五岁的区别只有现实压力具象化,但他也不会有。
    可是她很不一样。长高了,也彻底长开了。
    她长大了。
    她又想起十四岁,见到他的那一天。事实上,她的人生当然和深情没有任何关系,缺乏物质条件,无法锻造深情这一品质。
    分明谈不上多么难忘,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记得。
    记得他抬起眼睛的那一瞬间。
    第一次见面后——对她来说是第二次,他从海边把她送回学校。她太紧张,立刻开门要跑,被开口提醒:“联系方式。”
    商忆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将二维码递过去。
    一只猫咪,名字是一一。
    之后妈妈和弟弟妹妹各自得到帮助,她鼓起勇气给他发:谢谢你。
    第一句话是谢谢你,说的最多的,还是谢谢你。
    他没有回复,但带她去吃饭。
    她知道很多人喜欢这座城市,无数年轻人毕业后,带着梦想来到这座城市,注定会青史留名的城市。
    这一天,她第一次完整俯瞰它夜晚时的辉煌霓虹。
    果然是这么面目可憎,令人厌烦。出生在这里的人,才会一直明白,奇迹从来只属于极少部分人。
    出生在这里的人最爱它,也最恨它。
    就像他和她。
    分开之前,他问她要银行卡号。
    商忆揪着手:“还不用吧……”
    “如果你有心理障碍,不应该来找我。”
    好直接,他是真的好直接,从来不给人留一点面子。她低下头,默默复制发给他。
    “下车。”
    她连忙伸手推门。
    才站稳想要道别,他已经走了。
    商忆抱着书包,默默别过脸。
    这一天天气不错,夜空也晴朗。
    她慢吞吞向学校走。
    她看一眼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数字。她忽然有了二十万,在学校里变成比较有钱的那种学生。
    她打开他的微信,什么都懒得写,也没有朋友圈。
    她又退出。
    她突然想到,他接电话时声音很好听。这样冷淡的一个人,但声音是静而温和的。
    她最多听懂40%。他说英语太快且随意,很多又是专业术语,听不懂很正常。
    她侧过脸,偷偷看见他的侧脸。
    转过湖面,走进学校最长的一条林荫道,商忆拨动书包的熊猫挂件。
    熊猫的脸颊被涂上两道粉色,像在晚风里微笑。她揉一揉,想起在电梯上,她习惯性躲避靠得过近的陌生男人,他抬手护住她的肩膀。
    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肩头。
    一一也偷偷笑了。
    可是又迅速捂住唇。她没有什么资格笑,这不是约会。
    但熊猫忽然跳一跳。因为它的主人最终没有忍住,轻轻蹦了一下。
    商忆偷偷搜索,并第一次观察身体。
    她将头发全部束在干发帽里,凑近盯着自己的脸。
    她讨厌过这张脸,因为它,她承受了太多异性的恶意,也承受过很多同性的嫉妒。嫉妒对她这样一无所有的人而言,是最深的一种讽刺。
    但现在,她试着练习让笑容最婉约的弧度。
    是真的很漂亮……她的视线落在梨涡里。
    为什么要讨厌自己呢?
    或许……他也会喜欢的。他会对她心软吗?
    她甚至轻轻、轻轻触碰她从来没有好奇过的地方。
    他会进入的地方。
    她触电一样收回手,从浴缸里起身,系好睡裙。
    推开门后,他看过来。
    她十四岁时,他曾经在她面前,向她抬起眼睛。
    二十岁,还算作为一个男生。
    她十八岁的这一天,他再次向她抬起眼睛。
    但只是男人了。
    她很紧张,过度紧张。局促站在原地,双手揪紧在一起。
    他说:“过来。”
    她对他言听计从,唯独在这两个字后踌躇,步伐缓慢。这让他失去耐心,伸手把人拽落,翻身覆上来。
    她睁大眼睛。
    他在欣赏她。
    欣赏猎物,欣赏礼物,或欣赏宠物。商忆不确定,但她这时也不爱他,所以并不感到难堪,主动抱一抱他的肩头。
    她小声说:“轻一点。”
    “对季允之撒娇示弱没有用处”的认知也从这一刻开始。
    他完全没有体恤她,即使知道她青涩到连自己的位置都不清楚。他只是迫切,在她恳求的目光里,毫不犹豫进入她。
    她死死攥住他的手臂,泪水磅礴:“痛……求你。”
    他暂时停下。
    他俯身吻她。连亲吻对她来说,都是世间万分陌生的事物。
    之后低低说了一句:“……哭起来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