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已养成了二十来年的习惯,于卯正起床,去演武场练一套拳法。

    但今日在身边之人熟悉的味道中醒来,拥着她娇软小巧的身子时,他忽然不想起来了。

    从前他手下副官说的果然没错,美色误人。

    卫渊在心中苦笑了一声,察觉到怀中的人在他臂弯中蹭了蹭,似乎是找到了一个更舒适的地方,靠在那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他看着她似是一只猫咪般依赖的动作,一颗坚硬的心早已软成了一滩温水。他伸手抚了抚她眼角的红痕,她的肌肤实在太嫩滑了,一点点痕迹落在上面都格外明显。少女动了动肩膀,小半个赤裸的香肩便暴露在了他眼下。

    奶白的皮肤上有着点点红痕,似是雪地中的红梅绽放,让他的眸色瞬间深了一深。

    想起昨夜的抵死缠绵和她异常的热情,他忽地有了一个解释。卫渊用手顺了顺她黑如绸缎的发,黑眸幽暗,低声道:“就这么想要一个孩子吗?”

    她睡得正熟,回应他的只是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卫渊勾起唇角,低低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充满了怜爱的意味。

    “既是你想要,多少都能给你。”

    刚起床的男人声线醇厚性感,又带着沙粒般的粗糙感,让人耳朵发痒。

    见她依旧睡得香甜,卫渊终是翻身起来,动作轻缓地穿戴整齐,又看了床帐内的她一眼,才带着餍足愉悦的心情出了门。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文云苑,乖巧地躺在床上的少女才睁开了双眼,那双眸子清亮有神,没有半分刚醒的迷茫。

    她望着门口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又静静躺了片刻,才轻轻起了身。

    青黛随手抓了件搭在床头的外袍披在肩上,遮住了一身的春色痕迹。下了床,她趿着绣花鞋来到梳妆台前,拉开其中的一个格子拿出了最后一颗避孕药,合着桌上的凉茶吞了下去。

    吃完了药,青黛再次打开了系统,点开了系统商城。

    最新的一栏有一个被点亮的商品,她将手指放在上面,商品名字和简介马上显示了出来。

    假死药。

    商品简介:虐恋情深必备之物!

    兑换点数:44

    她的眸中再没有了面对卫渊时的乖顺仰慕,也没有了昨夜的艳丽大胆,只有一片清冷漠然。

    指尖微动,商品便被她兑换了出来,与此同时,她的掌心中也多了一颗圆溜溜的黑褐色药丸。

    青黛将药丸凑近鼻尖闻了闻,只能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她又用指甲蹭下了一点碎末,尝在口中倒像是黑巧克力的味道。

    这假死药也太奇怪了……

    但这毕竟是系统出品的产物,出于对系统的信任,青黛没犹豫多久,一口便把药丸给吞下去了。

    在她吃下去的一瞬间,如同上次的假孕药,她的眼前又出现了一行宋体字——请填写假死方式_______

    青黛手指微顿,写上了几个字。

    在她写完后,之前的那行字消散,又浮现出了新的一行字——请填写假死日期________

    青黛想了想,填上——永平十二年九月廿六,正正好是卫渊出征那日。

    一切准备就绪,青黛便轻轻朝外间唤了一声,让候在外面的半枝进来伺候她洗漱。

    在半枝用簪子挑了一点桂花味的面脂给她匀面时,青黛忽地说道:“待会你带着院里的人替我收拾箱笼行李,过几日后我便要同侯爷一同去北疆。”

    听到这样的消息半枝也只是怔了怔,立即应诺,但接下来她的话却让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让院中有空闲的人都来帮忙。”

    经历过上次小产,文云苑中的下人除了半枝都被换了一波,虽是卫渊亲自下令换的,但换上来的人不可能全都对青黛一人忠心耿耿。帮着收拾行李的人越多,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也就越多,若是让那其他两个院的人知道了,那……

    半枝刚想到这里,就见到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女抬起眼尾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不轻不重,却是让她打了个激灵,垂下了头,躬身应道:“是,奴婢明白。”主子便是主子,她踏实办事便是。

    于是这个早晨,一向低调的文云苑就像是猛然间活络起来了一般,下人们进进出出,搬箱子的、收被褥衣裳的来来往往,苑中也比往日的清静要热闹了几分。

    得益于文云苑的高调行事,不出半日,青姨娘要随侯爷出征,去北疆伺候侯爷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侯府。

    “叽——”

    一声刺耳尖锐的摩擦声响起,小林氏坐在美人榻上听着丫鬟的禀报,竟生生将她新染上粉色蔻丹的长指甲给折断了。

    顶替上已经被发卖的郁金的丁香弯身立在一旁,被主子通红的一双眼看了一眼便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只敢喏喏道:“姨娘息怒——”

    “闭嘴!”小林氏尖声厉喝了一声,将丁香吓得又是一抖。

    而小林氏则是面色阴沉地看着被她折断的指甲,不知想到了什么,娇美的五官越发扭曲,最后她桀然一笑,“哼,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不能去!”

    丁香听着她瘆人的笑声只觉得背后发毛,浑身凉意森森。

    另一边,刚得知消息的苏氏也好不到哪去,气得撕烂了一块娇贵的双面绣苏锦帕子。

    “为何是那个小贱人!”

    被苏老夫人送来给苏氏的陆嬷嬷为她斟上了一杯茶,柔声劝慰道:“夫人何必同一个下贱胚子计较。”

    “嬷嬷,你不懂。”苏氏满面怒容,恨得咬牙切齿,“那贱蹄子着实有些邪门的,勾得侯爷对她天上地下地宠着不说,又为她肝火大动,连我都差点被弄到那家庙去。”

    苏氏越说越怒,柳眉竖着,本是花信之年的一张面容硬生生多出了两条法令纹,语气中满是深闺的愤恨,“我是侯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侯府的正妻,是圣上亲封的正正经经的一品诰命夫人!不过是堕了个通房的胎,竟让我去家庙给那没福气的小贱种念经祈福一辈子!这是哪门子的道理!看看别家府里的主母,我那表妹把一个怀胎八月的小妾给活生生打死了也半点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