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束了一场战斗,奴隶倒在腥臭的血泊中,唯一庆幸的是,那不是他的血,而是来自于比他更不走运的野兽。血腥气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干裂的嘴唇却忍不住扬起弧度,

    “第九场。”额前细碎的银发下,褐眸再一次望向高墙外的太阳。

    在近乎无止境的厮杀和搏斗中,奴隶又一次为自己赢得了生命。

    等观众的欢呼声过后,奴隶再度被拷上手链脚链,跟随着领头的脚步,走回熟悉的……他并不熟悉这里,从未有奴隶敢走进这幢接待贵族老爷们的厅殿,蜿蜒的走廊和周围一排明亮的灯饰,污浊的血液从身上一滴滴落下,落到柔软华美的羊毛地毯上,显得格格不入。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会有偶尔的情况,如果他们在战斗中表现得非常英勇,露出强健的体魄,就有机会被贵族领走。曾经有个运气最好的奴隶,被一位善良的夫人领走,据说之后深受夫人宠爱,吃穿用度比一般仆人还好,当然,更多的是被买去干活、做做苦力的,但无论如何,对绝大多数奴隶而言,比起遥不可及的十连胜重获自由,或是在斗兽场被野兽咬死,能被买走绝对是最好的结局了。

    奴隶默不作声地把血迹抹到脸上,本就沾满污泥的面孔更加狼狈。

    走廊尽头,是一个会客厅。里面衣着尊贵的老爷和少女正同那位大人聊天喝茶。那位大人,是掌管他们所有奴隶的大人物,一句话就能让他死,有些奴隶至死都见不到一眼。

    奴隶瞥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不是现在的他能直视的,迅速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赤裸黝黑的双脚。他平时会在脸上涂些泥巴,也多亏了这种好习惯,那位善良的夫人才没有看上他。

    一双被完整包裹的脚映入眼帘,有洁白的长筒袜,亮得反光的红色皮鞋。奴隶认出,这是一双贵族女人的脚,她脚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紧接着,脚尖勉强找了个他身上干净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戳了戳:“太脏了。”是的,就连她脚尖的尘土都比他干净得多。

    嗓音娇柔。

    奴隶从没听过这种声音,像块牛奶味的顺滑丝绸,即使在以前,他听过的女声也多是妩媚成熟的,和当地的风气有关。

    “要换一个吗?”贵族老爷的声音宠溺,“你的生日礼物,慢慢挑。”

    “嗯,换一个……”她漫不经心。

    奴隶松了口气,忍不住抬了抬眼,恰巧撞上贵族小姐审视的目光,连忙再次低头。

    她长得很漂亮,金发碧眼,睫毛细密,皮肤白皙无暇,像是从没晒过太阳,脑袋两侧的粉色缎带系成了蝴蝶结,精致得如同人偶。

    贵族小姐忽然改口:“就他吧,眼睛还可以。”

    奴隶退下去。

    他被迫冲刷洗净,换上崭新的衣服,许久未穿得如此完整正式,让他有些束手束脚。

    “你要是爱干净些,早被那个夫人买走了,”看守用手灯凑近照明,第一次看清奴隶的长相,忍不住可惜地叹了口气,“也不至于多受这么多苦。”

    奴隶跟随仆人一路走动,在偌大的、称得上是宫殿的房子里越走越深。路过佣人的房间、仓库、杂物间,他走走停停,不知自己要去哪里,直到看到了地下室。

    仆人停下脚步,推开门,

    “进去吧。”

    那不是一间合格的卧室,即使是白天,里面估计也阴暗无光,透着股发霉的味道,奴隶四下打量,看到些刑具一样的物什,虽然地下室很大,但是总觉得安不下心来。他打开衣橱,像是临时放进地下室的,还散发着油漆的味道,里面一模一样的衣服备得很齐,旁边支了个扫把,奴隶拿起来,下意识衡量武器般掂了掂,随即开始扫地。

    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外“噔噔”的脚步声。

    大小姐踹开了门,随着手灯的一缕光束,她高昂着头:“你来了。”

    奴隶注意到,她手中拿着本《奴隶调教指南》。奴隶很好奇,她打算用哪种方式进行调教……鞭刑?炙烤?还是铁处女?不过后者更接近于刑罚。

    鞭打的话,他受过很多次,已经有丰富的经验了,如果是炙烤那类灼伤皮肤的刑罚,每个奴隶都会在背上烙一个编号,他当时用了些手段蒙混过关后,就没再被烙过。

    大小姐看了看他的脸,忽然停下,往门外张望了下,问他:“那奴隶呢?怎么还没来?”

    “……”